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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洋赶紧从身上摸了张纸递过去。他的肠胃很好，所以他总是带着纸巾以备不时之需。但韩老似乎没有看到肖洋递出的纸巾，只是伸出双手抹了抹脸，便擦去了眼泪和悲伤。除了那略略发红的眼圈，根本看不出这位老人刚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那么这个……”肖洋本想说“标本”，但他又担心这个词引起韩老的反感，思来想去一时竟有些语塞。
“办事的时候不能带个人情感。”韩老又恢复了刚才稳健的语调，“但是我们是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被情感左右。没错，这就是沈雪的大脑。当时死藤水的注射液刚刚研发出来，药效根本不够。不过我觉得即使药效充足，那个潜宿者应该也会破坏沈雪的大脑，并与她同归于尽。沈雪过世之后，刘朝阳也很快离开了机构，他说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潜心搞研究。”
“刘朝阳就是袭击童海的刘教授？”
“是的，虽然他说要忘掉这一切，但他却终身未娶，并且一直在收集所有可能和潜宿者相关的信息。所以他并不是想要忘记，他根本忘不了，他想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为沈雪复仇。”
“可惜他最后也没能杀掉那个潜宿者。”
“也许朝阳去之前就已经猜到结果了。”韩老又看向了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大脑，仿佛又陷入了另一段回忆，“我们找到并杀死了那两个潜宿者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潜宿者的消息。甚至连世界上也找不到那种跳跃性的提出论点的科学家了。机构里很多人猜测潜宿者其实就两个，刚好都被我们杀了。但我却一直认为它们仍然潜伏在人类之中，并且以更隐秘的方式带动着人类科技向它们需要的方向发展。直到你再次通过脑电波找到童海脑中的潜宿者，我才终于明白了它们躲避我的方法。”
“躲避你的方法？什么方法。”肖洋为此真是非常的不爽。上面明明有很多信息，但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他能找到童海，也真的离不开瞎猫撞死耗子的运气。
“它们怕我们发现，所以不再控制那些小有名气的科学家去引领科技。反而选择那些学习好的学童作为目标。这样从小引领他们，让他们的知识和论点都具备非常强的连贯性，我们也因此很难找出它们。可偏偏命运爱作弄人，潜宿者从小培养的童海居然考到了刘朝阳的学院里。”
“刘教授他都离开机构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关于童海的情报。”肖洋越来越不满了，韩老居然将这种绝密的情报告诉一个早已离开机构的人，却不愿告诉他。
“我刚才就说了，人不是机器，很难不被情感左右。我真的不愿意这位老朋友一直这么折磨自己，我希望能给他带去一丝希望。”
“但你却给他带去了失败和杀身之后。”不满的情绪让肖洋脱口而出，但韩老对肖洋的否定似乎完全不在乎。
“去杀童海，确实是他淤积多年的情绪爆发，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复仇失败了。”韩老收回眼神，专注的看着肖洋，“当我把你通过脑电波找到潜宿者的消息告诉朝阳的时候，他立刻就想到了用同样的方法来杀死它。”
“你说用脑电波杀死它？”这次肖洋再没了不满，有的只是佩服和好奇。
“我想他早已在着方面开始了研究，只是没有潜宿者供他研究，他无法知道能够影响到潜宿者的电波频段。”
“那他怎样才能利用电波杀死潜宿者？”
“具体的技术我不太懂，大概是是利用冗余信息造成过载。就是在同一时间内，通过它们特有的脑电波频率在极短的时间内传输大量信息，就像黑客瘫痪掉别人电脑一样，干掉潜宿者。”
“那刘教授成功了吗？”
“是的，在袭击童海的那天下午，他把所有成果都给了我，包括那个能够杀死潜宿者的脑电波参数。”
“那他为什么不用这个新的武器？”
“通过与潜宿者的第一次交锋，我们知道它们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人类杀害它们的方法传送出去。这样活着的潜宿者将会很快找到抵抗的办法，所以我们必须让全世界的潜宿者同时接受到这个脑电波信号。我们将其称为‘号角计划’”
“天使毁灭人类时吹响的号角？”肖洋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贴切。如果成功了，真的如上帝收割灵魂一般，瞬间杀死所有收到脑电波的潜宿者。
“是的，不过是人类吹响的毁灭潜宿者的号角。”
“如果杀死了潜宿者，宿主会怎样？”肖洋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不太好受的答案。
“可能会死去，即使当时没有死，留在宿主颅腔内的潜宿者尸体也将是个麻烦，因为潜宿者的身体很可能和宿主的神经、大脑纠缠在一起。”
答案如肖洋想的那样，人类也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那些为此陪葬的人类绝大部分都是可能引领科技的科学家。但是，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总是必不可少的。“高层准备什么时候吹响号角？”
“这也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们虽然找到了瞬间杀死全部潜宿者的方法，但我们的技术却无法进行实施。所以我希望你去找到奥丝贝拉，请求她的帮助。”
“但她说不会干涉人类的正常发展。”肖洋觉得这个计划不可确定的东西太多了。首先不能确定人工脑电波能否被潜宿者接收到；其次脑电波承载的信息量是否能影响到潜宿者的大脑，而且对人类是否也有伤害。最重要的是去哪里找，找到了她帮不帮。肖洋觉得这就是一个裸奔计划。
“她说过，潜宿者本就是它的敌人，她也在想办法找到并杀死它。即便不行，你们应将不只一个潜宿者的消息带给她。”
“我去哪里找？她早就不在我发现她的地方了。”
“我也一直在尝试寻找，寻找随着军用雷达探测能力的提升，我们曾多次发现过她的痕迹，但从来没能再找到她。现在你有李文健的帮助，他一定能在野外发现来自飞船的强大电磁信号。”
“你的意思是李文健也跟我去？”
“童海最好也和你们一起去，他的学识应该对你们有所帮助。”
肖洋没有再回答，他知道韩老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跨级下达命令，即使他不去，也会有别人去的。
“这次你们要去的地方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我们在和田河附近发现了可疑飞行物，可能是她。”韩老又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那个保存着沈雪大脑的圆柱形玻璃柱慢慢沉了下去。韩老默默的看着那个大脑，似乎又陷入了回忆。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初恋，那是他们最纯洁最美好的幻想。有时候他们会将这种爱念寄托于一首歌、一本书或者某个池塘边的柳树下。总之是会让他们唤起美好回忆的事物。而肖洋面前的这位老人却似乎将那份感情寄托在了那个缓缓下降的玻璃罐内。
“韩爷爷，这下面储存了多少……嗯…东西？”肖洋仍然不敢用标本来称呼下面存着的秘密。
“很多！但现在你还没有权限看到。”地面上的洞口封上了，韩老也恢复了往常的态度。“走吧，去看看另外两人。然后我送你们出去。”
“韩爷爷，其实你和刘教授一样，一直未能放下这件事，你们的号角计划，其实更像一次复仇。”